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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of Summer

晴れた空
草の香りや
夏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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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0


出租车停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已是深夜。樱井揉揉眼睛，检查了一下随身对象确定没有东西被忘在后座上，回身关上车门。司机大叔从窗里探出手来朝他挥了挥，随后掉转过车头驶向远处的夜色。

虽说六月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半，午夜的风却还是稍稍有点发凉。樱井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两边脸颊上火烧似的感觉大体上退掉了，才抬脚朝住所走去。之前凭着不懈努力就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局面，只是作为庆生宴的主角怕是没可能躲得开被灌的命运，更何况到场的那一群多半也都是些玩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家伙，这种时候谁都想不起来老师说过的酒精也是好声音的一大伤害。

经过楼下的时候樱井习惯性地朝自家的位置瞥了一眼，结果意外地只看到一排?洞洞的窗口，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待到站在房门跟前把一堆礼物袋子放到地上腾出手来掏钥匙，门却自动打开了。稍微一怔，他松口气似的笑了笑。

“回来了？”

门里面铃村有点慵懒地半靠在墙上平平淡淡地说道。ひより跟在他脚边亲热地喵喵叫着打着转。走廊里的灯光半明半暗地照出他身上的短袖格子上衣，印着兔子图案的颇为可爱的T恤，柔和的五官的投影以及身后暗成一团的室内。

“回来了。”樱井说着迈步进门，顺手按亮玄关的顶灯。“你睡着了么？怎么不开灯呢。”

“没有。只是想就这么呆一会而已。”

起居室里依旧?漆漆的一片，借着玄关里的灯光勉强能够分辨出自顾自地回到沙发上坐下的人的轮廓。小小地叹息了一声，樱井放下手里的东西换好鞋子，走了过去。没有去动顶上的吊灯，他小心地旋开墙壁上小灯的开关调整好亮度。柔和的光晕不远不近地照出了房间的一个角落，多少将?暗的浓度冲淡了些。

“庆生会怎么样？很开心吧？老实说看到你居然还能自己走上来我真的很惊讶诶。”

扭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铃村歪着头朝向他的方向。樱井猜想着他的表情，故意耸耸肩膀装作不以为然。“什么啊。我又不是你。”

“诶——”
“‘诶’什么。要不是因为想到被某人啰嗦实在太麻烦，本来还准备开自己的车回来呢。”
“切，居然嫌我麻烦。”

沙发上的人好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地把身子转了回去。樱井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走上前去靠在沙发背上俯下身。

“说来，难得的庆生会，你不出现还真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没办法不是么。今晚工作满满的。”铃村用手指轻轻挠着ひより的下巴，小猫很舒服地眯起了在一片晦暗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这样子还真有点像是一家人。樱井想着，也探过一只手去抚弄窝在铃村怀里的宝贝宠物的小脑袋，一边像是很随意地问。“那，礼物呢？”

于是得到的回答也一样理所当然地轻描淡写。

“13号已经过了。”
“喂……这也就是说，是空着手过来的？”
“啊，那倒没有。”

铃村悉悉索索地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阵，跟着朝身后递过去一样东西。樱井接过那巴掌大小的圆盒子，借着身后微弱的灯光看过去。一盒猫食罐头。

“……还真的没有啊……？”
没有理会樱井哭笑不得的样子，铃村继续风轻云淡地说着。

“原本就是明知道别人有工作还硬要人跑过来，自己反而满身酒气地玩到半夜才回来的人不好。”

“好吧好吧。”樱井叹了口气表示投降，手上却没有认输的意思。从ひより那边撤回来，反过去报复似地揉了揉沙发上大个的那只的脑袋。铃村咯咯笑着挪动着身子想要躲开他的手，ひより知趣地从他腿上跳到了一旁。于是樱井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越过沙发抓住他，一个劲地呵他的痒痒，直到笑岔了气的铃村躺倒在沙发上拽着他的袖子断断续续地告饶。

“好了好了……你这混蛋……礼物在厨房……自己……自己过去拿吧……哈……”

望着得逞的人满意地哼着ひらひらひら朝厨房走去的背影，铃村伏在沙发上伸展开四肢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看样子你也不需要了。”

“谁说的？”樱井在厨房里应道。片刻之后回到起居室时胳膊下面夹着几听啤酒，手里托着一只中号便当盒，而嘴里已经鼓鼓地塞满了原本装在盒子里的东西。

“刚刚只顾着和大伙玩了，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现在刚好肚子饿了……唔唔……这寿司真美味……”

铃村扑哧地笑了一声。坐起身子，他把樱井拿来的罐装啤酒一一接过来放在几上，顺手拉开其中两听的拉环。

“大忙人难得亲自动手一次，要心怀感激地吃才行哦。”
“唔唔，是，是。”

鼓着腮帮含糊地应着，樱井忍住笑用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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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两只铝罐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分别触到了两个人的唇边。

“哈~~美味~~~”
“嗯~~~~~”

抿了抿嘴，樱井咽下一大口冰凉微苦的酒液。放下手中半空的罐子，转头望向旁边的铃村。被?暗的影子笼罩着的侧脸轮廓，表情看上去好像很是惬意。

“铃。”
“嗯。什么？”

樱井叹了口气，伸手环住身边人的肩膀。

“呐。我生日已经过了。”
“知道啊。怎么了。”
“所以不用勉强配合我了。”
“什么嘛，你这家伙。莫名其妙的。”

樱井没有说话。因为肩膀上?加的重量已经沉默地昭示了铃村的小小抱怨只是口头上的逞强。靠向他把脸半埋在他的肩窝里，铃村的体温透过衬衫的衣料传递过来，一如三个月之前的那一天。只是这一次没有带着当时那样病态的滚烫。樱井苦笑了一下，静静地伸开手臂拥住他的肩膀。

“孝宏，我累了。”
铃村的声音被埋在他胸前，听来有点发闷。不过虽然是疲惫，但却感觉不出丝毫的颤抖。

“知道。”
贴着他的头顶，樱井同样平静地答道。

“还有，有点害怕。”
“嗯。”
“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实在是幸运。至少很多年以后可以有机会做喜欢做的事情，所以真的很开心。”
“嗯。”
“可是接下去又会觉得，这样想的话会不会是奢望得太多了一点？真的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么？会不会哪一天，这种好运突然结束了，就好象梦做了一半突然间醒过来一样？”
“……”
“孝宏我不是想要抱怨什么……我只是……只是有点……嘛啊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而且也知道其实不会变得那么糟糕，可是……”
“我明白。”

轻轻抚摩着铃村的头发，樱井柔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回答。“健一。我明白的。”

“……所以我有点怕。觉得好累，而且也……也有点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可呢。”

其实并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世界不愿意放过你而已。

这不是需要樱井来特地解释的东西，铃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意别人想法的习惯让他没办法释怀罢了。所以樱井把环绕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点，一只手像是哄小孩子似地轻叩着铃村的背。

“没事。没事的。放松点。很快就会过去的不是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没有错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樱井说着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铃村喝到一半的啤酒，递到他手里。

“真是的，这样子太难看了。”铃村小声笑着接过来，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樱井肩上。“孝宏，谢谢……再多让我这么呆一会可以么。”

“荣幸之至。”樱井顺手把自己的半听也抄起来，再次和铃村手中的轻轻碰了碰。“不过……道谢之前是不是应该还有一句别的什么来的？”

“……你是说生日快乐？嘛啊，虽然已经过时了。”
“啊。是过时了。不过还是谢谢。”

铃村又一次轻声笑了起来，颤动的头发蹭得樱井的侧颈痒痒的。已经是后半夜的寂静的房间里那笑声听来十分地清?，稍稍夹带着几丝酒精浸润过的甜腻。樱井觉得心跳略微有点加快，此后的话题又仿佛带着某种?夜般沉重的压迫感，让他没办法笑出声音，反而有些呼吸困难。

“铃。其实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事情想说的。”
“嗯。知道。是什么？”

樱井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听装啤酒。感觉到气氛变化的铃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收敛起笑意，坐正了身体。但樱井没有看向他，而是把目光投进了房间另一端的?暗之中。

“想想的话确实很不合时宜……可是也的确已经考虑过很久了。”
“……”

窗外的风声像是大了起来，除此之外一无声息。正如同事先所预料到的，铃村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沉默下的空气却凝重得超出原本的想象。樱井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拉开支架又合上，反复了几次以后，心中思忖着两人之间的默契究竟可以到达怎样的程度……又或许只是肯不肯去承认的问题。

“呐，健一。”

他终于回过头去迎上铃村的目光，紧绷的嘴角却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和我在一起吧。”


Chp.0 end


The End of Summer


木下は
青叶に透る
日のカケ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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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1


从洗手间出来走进包厢的时候，铃木明秀发现这时的主角已经换了人。铃村的经理人さん正拉着一个STAFF在边晃边唱着什么，大伙挥着手给他们打拍子。铃村端着酒杯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不时跟着喊上两句，眼神里已经显出有几分醉意来了。

铃木走过去在旁边坐下。还没说话，立刻就有人拿起酒瓶来等着。他笑了笑，捡起自己之前用的杯子，老老实实地让铃村替他倒满了这一杯。这时那边的歌也唱完了，一群人起哄似的大声鼓掌欢呼，跟着马上又有人站起来主动献艺。果然一喝酒大伙都变得异常积极，刚刚这庆功宴的真正主角也是一样。有人一起哄说铃村さん唱首歌吧，二话没说就跳起来把一天里已经唱了三遍的「伸びろ！超人タイツ ジャイアント」又唱了一回，最后还加上了从电王剧组佐藤さん那里学来的街舞和龙子的台词，虽然仍旧在笑场但总归不像平日里那样脸红得明显了。

站在中央的人讲了个STAFF中间流传的笑话，不算很逗人，可还是一样把铃村弄得直不起腰，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打翻。铃木抿了口自己的酒，顺手把那个杯子从那只不稳的手里接下来放到塌塌米上面。杯子的主人浑身直打颤，像是自己停不下来似的，连说话也顾不上，用扭头看着他来表示感激；直到一个大大的呵欠上来，才算是勉强刹住了。看到这个样子铃木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铃村。今天的EVENT实在是太出色啦。”
“铃木さん也辛苦了。嗯，这次托大家的福顺利完成，真的很感谢。”
“嘛啊，没什么的。能够这么开心地工作很Lucky哟。哪，事务所那边的评价应该也很不错吧。说起来现场的气氛感果真是不同寻常呐，不亲自体验一下的话，还真是想象不到。当真是能让人燃烧起来的呢。”
“是啊。老实说之前我也在担心如果气氛冷淡怎么办。虽然企划是通过了，可是现场的状况又不是能够事先把握的……还好大家的配合度远超过预期。啊，太感动了。”
“总之，是铃じゃん的魅力。啊哈哈。”
“好了好了メガネ，喝了酒就开始说奇怪的东西，真是的。”

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微微低垂着睫毛，铃村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地摇晃着肩膀，一脸纯粹的撒娇表情。土井不在真可惜。铃木笑着想。身为director兼剧本，这会大概正忙着准备第二天收录用的资料；一说起铃村，每每都是“这孩子”——“铃村君这么说可绝不是开玩笑的哟。直到现在都还在担心FANS的反应，这孩子太认真了。”

“这是事实嘛，大家都那么喜欢铃ポン。不是还有海外的FANS发MAIL过来说不能到现场来太遗憾了么。铃たん可爱可爱呐。”
“喂喂メ—ガ—ネ！拜托了饶了我吧——”

正说着，铃村的手机开始在口袋里振动起来。歉意地看了眼铃木，接到后者表示不介意的带着笑的眼神，这才站起来到包间外面去接听。电话没有讲多久，不一会铃村就回来了。铃木和STAFF们扬手招呼他，他走了两步又停下，站在门口摆了个元气的“ボルース”POSE。房里的人全体大笑起来。

“真好啊。铃村君还是一样有精神，哈哈。”
经理人さん从旁边探过头。尽管已经半醉，镜片后面的眼神却仍旧锐利。
“只是，脸色似乎还不是很好呢。身体的方面要多加注意哦。不要太过勉强了。”

“是！我会努力的！放心吧！”

大大地点着头绝对一本正经似地回答，这样子的确无邪气得可爱。于是兴奋中的经理人さん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手里的杯子举得高高。

“好~那么就来痛快地喝吧~大家也一起……三，二，一，铃タンへの干杯~超人への干杯~~~”
“干杯~~~”

另一边，超人タイツ
ジャイアント的专属摄影师推推眼镜，有点无奈地看着这群人。心想也许是酒精引起的错觉吧，总是觉得铃村的眼睛里带着某种若有所思似的不安定，笑容里也多少渗透进了些不自然的成分。叹了口气，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倒满。

“到底还是人言可畏。”

他喃喃地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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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村君，真的没问题么？还是叫辆出租车回去吧。”
“没关系。这边离品川站不远，稍稍走一下就清醒了。”

虽然时候还不算太晚，铃村还是婉言谢绝了大伙换家店喝第二回的邀请。见到他要走，STAFF中间一个同业界相当熟悉的忍不住叫了起来，也加上是多喝了几杯，有点口无遮拦。

“不会吧？这不像是铃村さん的作风嘛。”

虽然是玩笑话但未免显得失礼了些。不过铃村却只是笑笑，朝大伙摆摆手。

“那，下次见。”
“路上小心哟——”

同熟识的人们分开的时候，身边世界的喧哗和热闹立刻变成了不相干的东西。一个人沿着步道走向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的尽是同样成群结伙的上班族和情侣，多半也都是看起来还不够尽兴脚下却已经开始踉跄。这条街上聚集着品川几家很出名的居酒屋，这时候年轻人大好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提着自己的袋子，铃村也觉得有点走路不稳，一步步地像是踩在软塌塌的海绵垫子上。但精神却反而意外地清醒。与其说是醉了，倒不如说只是累而已。随意地拨开那缕有点妨碍视线的前发，被车辆和空调的热气烤得有些温吞的夜风抚摸似地吹在脸上。铃村小小地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如人所说，酒精能起到的作用只是让人忘了所有好的东西，不那么如意的事情反倒是一件接一件地从看不见的地方冒出来，既喊不了停也忽略不掉。

走到拐角的时候越发地觉得腿在打颤，似乎是有变得完全不受控制的趋向。铃村心里觉得有点不妙，停下来靠在路旁一根灯柱上试图稳定一下状况，结果才一止步，困倦感立刻汹涌澎湃地席卷了上来。合上眼睛用手指用力掐着眉心铃村苦笑了一下，想着还是叫出租车吧，然后又有点后悔之前别扭了一下拒绝了樱井的好意。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是么。难得记着今天的EVENT，周到地想着可能会喝得过量，虽然一样工作到很晚可还是特地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接送，而自己只是说了句没关系可以自己回去就把电话挂掉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领情了。

其实樱井什么错也没有。他只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想要的东西，并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验到他的率直。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可亲，骨子里其实是个相当冷淡的家伙。而且以多年的了解来看，对于真正想要的东西绝不轻易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就会义无反顾地拼到底这一点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只是每当牵扯到自身的时候，才会感到这种事情不像字面上那么简单。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平衡似的，铃村觉得如果不是樱井醉胡涂了，那么就是自己在做梦。当晚两人仍旧和以往一样各自泡过澡之后睡下，第二天铃村在专为自己留宿所准备的那张折迭床上醒过来时樱井已经一早起来去工作了，桌上留着他的那份早饭。临走之前铃村替他检查了水、天然气和电器的开关，锁好门以后把钥匙重新放回门垫下面。一切如常。下午在Cherry
Bell收录现场见到樱井，对方的态度看上去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惟独在正式录音开始前讨论台本的时候说到了生日和礼物的话题，樱井趁松来不注意时凑近过来小声说了句“我还是喜欢你做的寿司”。直到这个时刻，铃村才恍然地对发生过的多少有了些许真实感。

“呐，健一。和我在一起吧。”

那天晚上，也可以说是早上，樱井就是用这样温柔的带着些撩拨意味的声音说了这样的话。

“已经33岁了，也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
“想来想去，还是和健一最合适。”

铃村则是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他觉得无话可说。老实说无论是话题本身还是这种实在不能算是谦恭的口气，如果换个人，换个场合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赏上一记右手直拳。然而这个人偏偏是樱井，是他自认为最契合亲近和信任的朋友和搭档。并且有些时候对象是声优さん实际上是件很头疼的事，他们通常都知道用什么样的声线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告白的成功率，即便是不能一步到位，至少也可以把失败的几率维持在最底线。

“你和我都不是独子，就算表面上是在一直单身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吧。”
“不用马上给我答复。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告诉我有没有中到头彩。……好么？”

之后录音开始了，他们说到铃村送的彩票——实际上是之前送的——的时候，铃村感觉接收到了樱井带着某种暗示性的目光，好像是在试图唤起他的记忆般地。他心里有些烦躁地想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想起来了，表面上竭力装出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转开视线继续说他的台词。


铃村也不明白，像这样半醉半醒，合着眼睛面对视野中那片不纯粹的?暗时，脑袋里为什么非要和这种事情纠结不可。不是犹豫也不是畏缩，只是一团混乱；甚至连去思考去决定去辨别判断清楚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力气都不足够，更不要说如何面对樱井，如何去响应他的告白。三个月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很清楚。樱井是特地选择了这个时间差，可能对他来说，刚刚好是不长也不短的缓冲期。

然而问题或许也正是出在这里。樱井是认真的，不是游戏也不是DRAMA的台本练习。这样的樱井他并不讨厌。但是正如后者所说，大概只是不合时宜。换个时机——铃村也退回来想过如果换个时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并非不存在认真考虑的可能。他本来就是天然的个性，也觉得很多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没有必要在是非道理上一味地缠绕不清。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偏偏是每天都在被提醒着现实的可怕，被人注目时的可怕的时候……

“铃村……さん？”

完全未曾料想过的低沉嗓音带着些讶异的迟疑喊出他的名字，铃村猛然惊醒过来。路灯的光照明亮得让他有点不适应，微微地觉得有些头晕。眯起眼睛，他费力地扭过头去，将焦距对准声音的方向。

“杉田……？”

喊他的人像是将要从他旁边走过去时突然反应过来而停住了脚步的。就在他倚靠的那盏路灯的阴影旁边。他业界里的年轻后辈。两个。

“还有……这位是……平野さん？”


Chp.1 end


The End of Summer


その声は君だろう　でも见つめてるだ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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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1.5


“真的是铃村さん！怎么在这里呢？”
“啊！铃村さん！晚上好。”

杉田智和大跨两步走近铃村跟前，从头顶洒落下来的路灯光映照着满头爽利地根根竖起来的?发，简单利落的深棕色T恤和白色半袖衬衫。身旁的女孩子一头漂亮的长发，尽管穿的只是式样普通的短裙和无袖上衣，也仍然显得十分清爽可爱。两人这么站在一起，还真是说不出地相衬。铃村笑了，直起身子来，习惯似地把前发捋到一边。

“晚上好。我正要回去。你们出来玩的吗？”

和平野绫在各种场合都见过几次。虽然没有多少认真接触，可是在铃村的印象里，确实觉得她率真纯朴、光彩照人。加上出道早，才华又十分出众，有时候他想想还真是觉得有点?慕。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不过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而已，离事业有成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即便撇去时代的关系不提，有些地方也的确是比不上这些年轻的后辈们。

“是呀。铃村さん今天的EVENT一定非常顺利吧？”
“……诶？”

看到铃村有点吃惊的样子，平野微微笑着解释道。

“刚刚杉田さん告诉我的。说铃村さん今天有EVENT，是关于特摄的。铃村さん真的好厉害呢。”
“……啊，没有啦……还好。说来……”铃村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有点难堪地缩了缩脖子。“糟糕哪……这可真是。居然被看到这种样子了诶……喝到一半在路边睡着。啊啊怎么办真是难看太丢人了……”

平野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啦，满是弥海砂样的表情的脸上分明就是写着“铃村さん真有意思”。一旁杉田的嘴角只是略微向上挑了挑。

“铃村さん，我送你回去吧。”
“啊？可是你不是要……”
“不是的。今晚工作刚结束，绫ちゃん……平野说她有个朋友正在这边的店里开生日会，我不过是开车方便，送她过来而已。”

杉田这么说着，眼睛一直看着铃村。铃村却显然还在犹豫不定。平野在边上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随后很善解人意地笑笑说那么我先过去了，杉田さん就送铃村さん回去吧，今天辛苦了非常感谢。杉田朝她点点头说辛苦了那么回头见。跟着女孩又对铃村落落大方地一个鞠躬，“拜拜铃村さん，路上小心”接着便脚步轻盈地朝居酒屋的方向走去了。

铃村不自觉地小小叹息了下，带着些歉意的尴尬转头看向杉田。杉田却好象不以为然，平日里一贯严肃紧绷的眉眼线条这时反而像是舒缓了些，路灯的光映在那双??的眼里，意外地有种柔软的感觉。

“好了铃村さん。车子在那边的停车场。……走路方便吗？不然就在这里等我一下？”
“……唔，可以走路。”

最终铃村还是选择了妥协。于是杉田笑了，如释重负似地。弯下腰去拎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手掉到了地上的手提袋，轻轻地说那么我们走吧。望着年轻人挺拔的背影铃村再次叹了口气，手指按压着莫名地胀痛起来的额角，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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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爱车跟前杉田首先拉开车门让铃村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绕到另一侧去打开车里的灯，转动钥匙打开冷风驱走车内积攒起来的热气。然而这之后却没有跟着坐进车里。

“铃村さん？口渴吗？我去买点饮料过来？”
“不用了，没事的。谢谢你。”
“那，铃村さん稍微等我一下。”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停车场旁边的便利店走去了。铃村想他大概是要买什么带回去吧。等到杉田拎着只塑料袋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从另一边钻进车里，说了声“久等了”跟着就把袋子塞过来时，他不由地有点发怔。


印有便利店标志的口袋里面除了纯净水以外，还有一盒PINO。蓝色包装。薄荷味道的。

“喝了酒一定会觉得渴的。还有，铃村さん有点不舒服不是么？吃点冰的东西可能会好些。”

一时间铃村什么也说不出来。手指碰触到PINO的盒子，凉丝丝的感觉让他觉得鼻子突然酸得忍不住，原本就有些理不清头绪的状况越发地混乱了。他想怎么又来了呢，这种偏离了什么般地失和感。脑海里接连闪过平野落落大方的举止微笑，然后又晃过樱井的影子，突然间顿悟似地清醒了过来，总算是弄清楚了之前本能一样地犹豫起来的原因。

但是毫无疑问会伤到杉田的话，铃村再怎么纠结着，也还是没能说出口。

“……谢谢你杉田。”
“不用客气。”

杉田大方地一摆手，发动了车子掉转过头开出停车场。铃村侧过身子去拆PINO的包装，借着这个动作努力地把脸藏进杉田看不见的角落。

酒精的刺激也好，一时的冲动也罢，对于铃村来说，到底还是有着比在后辈面前醉倒街头更加无法容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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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PINO分成两人份转眼就不见了，方向盘旁边只剩下一个空盒以及一根带有数字19的蓝色牙签。最后一枚星星形状的被杉田吃掉了，他原本想要留给铃村，结果铃村连盒子一起硬塞给了他说你是流星のキラ嘛，于是他只好乖乖从命。已经是暑热的夏季，冰凉的薄荷味道十分爽口，但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杉田感觉那味道凉得直刺心窝，连带着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他想起了曾几何时那盒1500元的章鱼丸子的味道。那颗被买它来的人用竹签戳着一直送到他嘴边的章鱼丸子的味道。

“铃村さん……”
“……嗯……？”

从副驾驶座的方向得到的响应含糊而微弱。杉田有点不安地看过去，发现铃村已经靠着靠背合上了眼睛，眉头却还在微微地拧着。于是那句压抑了很久想要问的话又一次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没什么。是不是头晕？”
“唔……没事……只是有点……困……”
“那，睡吧。到了我会叫醒铃村さん的。睡吧。”

哄小孩子的口气哄出来的是小孩子一样的效果。口齿不清地应了个无意义的音节，铃村挪动了一下身子，头倒向杉田的这一侧。没过多久，真的睡着了。

有点失落地耸耸肩，打量了一下铃村身上单薄的衣服，杉田的眉头又是一皱。趁着等待信号灯变绿的工夫，他关掉了车里的空调，探过身去打开铃村那一侧的车窗。

就在他直起身子回到自己位子上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铃村的眼角。刹那间年轻人?亮的眼睛刷地张大了。道路两旁通明的灯火和对面建筑物的灯光映得车里半明半暗，仿佛想要证实是那光线欺骗了眼睛似的，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慢慢探过去，小心翼翼地碰触到安静地睡着的人又长又密的睫毛的边缘。

浸染到指尖上的仅仅是些许的湿润。错觉一般，又或许只是因为睡意太浓的缘故。灯光过于昏暗，也无从分辨出一片片阴影下面是否仍然附着有未曾干结的水迹。

回过神来的时候后面已经开始有人按喇叭催促了。杉田?快甩了甩头，踩紧油门穿过十字路口，不时朝驶过旁边的车辆点头表示歉意。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霾了起来，空气也变得越发闷热；东京上空原本就稀少的星光此时更是没有踪影可寻。杉田边开车边想念起从前山里的夏夜中那高高的苍穹闪烁的天河，一时间竟有了种就这样不停地向前行驶下去直到远远离开这个城市的冲动。



Chp.1.5 the end